季节滋味

zj03魏晓玲0137

     从南方回到北方，感受强烈的翠绿突变灰蒙蒙雾茫茫视角冲击，不由轻叹一声，我的家乡哎！
     
    家里凉透了，打开地暖，一夜没暖过来。早晨，从窗里看出去，修剪平整的冬青屏障墨绿着，那种绿好像硬撑着的少了些许生机。高高矮矮的树，光秃秃在寒风里一动不动。这些景象伸向远处。都是些什么树呢？以前似乎忽略过去，内心里因了看惯南方的绿，不由得挑剔着后院的它们，对比着，注目了它们。南方的树，春夏秋冬张扬着色彩、千姿百态的叶片、花瓣、果实，一看便知。生在北方的冬天的树冬眠了，冬眠中他们呼吸着精气，吸收水分，蓄积营养，一切在无声中进行。北方的冬天的树是内秀的、含蓄的，把粗糙的、生硬的、光秃秃的外表显露在那里。
     
    几天过去了，家里是暖和些了，可天气总是阴沉着。南方的天气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，哭就哭，哭过马上笑容灿烂。北方的天气像一个怨妇，连天都不开心，雨也不下，太阳也看不见，真猜不透她的心思呢。搞得我也颇烦起来，抱怨起来，像一个怨妇。就在我颇烦透顶的那天晚上，响起了雷声，刮起了大风，下起了大雨。裹在暖活的被窝里，想象外面灰蒙蒙加雨蒙蒙哪一团糟，真想马上回南方去。
     
     第二天懒得起床，先生起来了。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，先生忽然大喊一声“快看，树上的花开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催我起床吧。”
“真的，快起来看看。”撩开窗帘，阳光立即撒在床上。果然冬青旁的三颗樱花树开了，高大的杨树也变了模样，小小的星星一样的小黄叶探出了头。“不会吧，就一夜的功夫，还打雷刮风下大雨！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也觉得奇怪，你不觉得这些花特别地美？”
“对、对、它为什么这么美？”
“不知道啊！”
“快看，她没有绿叶陪衬。”
“树下不是有冬青吗？”
“今个冬青沾了樱花的光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花不开的时候，你注意过冬青没有？”
“看这一片灰蒙蒙的背景，更加突出红花的稀罕！看路对面。”我们不说话呆看着。街上所有的风景树樱花全开了。从我家后院望过去，一直向前、向前、致远……。

      从这天起，行走、驱车犹如在花海。公园里，浓香无比的紫罗兰依然霸气。你想美美地吸一口，没有，你不想它了，忘记它了，它猛然撞入你的心肺。香气，就是那么满不经心的飘荡着，无拘无束。淡粉的小叶李，深红的桃花，浅红的樱花，大朵的白玉兰、红玉兰层次分明的一起开放。泛绿的鹅黄色的嫩叶，争先恐后地自苞芽奋力展开，一天一个样儿，拔节地长。蔷薇花等绿叶遮满篱笆，才会星星点点地在绿丛中露出娇人的容颜，从害羞到热烈、奔放。古色古香的梧桐花，一捧捧一簇簇在大树上最后开放。草地呼啦一下子，铺上了新装。田野里，这里一大片红，那里一大片白，一片接一片，目不暇接。北方的春天，是一个喧闹的春天。

    春天的农贸市场，吸引着望青的人们。最解馋的饺子馅食材荠荠菜上市了，第一眼看到它，都会稀罕地叫它一声“荠荠菜”，蹲下去拿一根端详，“买一斤。”买白蒿要赶早去，它抢手的很，三月的蒿是药，四月的蒿是草。鲜嫩的苜蓿在市场里也非常抢眼，玉米粥里放一把，入口的清香无法比拟。接着上市的是青笋、菠菜、头镰韭菜。错过了这些美味，就错过了春天的滋味。这就是北方充满仪式感的春天。

     突然来临的春天，使我乱了方寸。那些个有生以来植入的：春风吹开……春阳送暖……，燕子衔泥，花开叶绿，被一夜狂风暴雨，花儿怒放绿叶发芽生生取代。多么美的春天！为什么需接受一场暴风雨的考验？我想了很久。花蕾、芽苞一直在春风中、暖阳中，吹呀，暖呀，似乎缺少一些什么。整个冬天灰蒙蒙、雾茫茫夹杂在空中飘荡的尘埃，见缝插针，没准儿灰尘、雾霾堵塞了花蕾、芽苞，他们需要一场真正的风雨，一场强有力的洗礼，挣脱束缚，脱颖而出！就像每个生命的诞生都要经历不寻常的阵痛。春天，也有专属自己的阵痛，它才会一夜蜕变，庄严诞生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于清源